晏修眉毛微微一动,随即说道:「你们两个下去。」
屋中再无旁人,来人闻言不由一愣,却见硕大书案下爬出两个身上只披了一件貂裘夹袄的*女,迈着碎步急忙去了。
晏修等她二人去远,方才淡然说道:「bai发人送黑发人,此事我经历过,并不好受。」
他话音极轻,仿佛在说一件平常之事,听着毫无「难受」之意。
男子微微一顿,叹气说道:「明儿sheng下来便身子羸弱,德儿虽说好些,终究年ji尚*,晏家这一支,为何总是如此弱不禁风?」
晏修仍是闭目不语,仿佛睡着一般。
「时至今日,你还觉得,你那几个孩子夭*,是我居中作祟?」
晏修睁*看了男子一*,随即缓缓闭上,重新仰*靠在椅背上,张口说道:「时过境迁,烟消云散,如今我是孤家寡人,已然不问是是非非,你有话快说,有pi快放,时辰不早,我要睡了。」
「你……」男子怫然不悦,想要发作,却终究没有发作起来,他颓然瘫坐椅中,轻声说道:「那林氏有了身孕,若是sheng个龙孙,却该如何是好?」
男子这番话说得莫名其妙,晏修却明显听懂了,他**说道:「长*有序,明儿尚在,便不可立德儿为太子;若是明儿不幸,便要传位龙孙,焉能传位次子?」
「可是德儿毕竟年岁大些,过个六七年便能长大成人,总好过龙孙继位、主少guo疑……」
晏修忽然打断男子说话,直截了当说道:「既然有此顾虑,你不妨传位于我!」
「你……」男子拂袖而起,起身走了两步,负手背对晏修,再也不肯言语。
见兄长晏文寂然不语,晏修闭上双*,轻轻说道:「陛下*秋鼎盛,便是明儿难以起复如初,有龙孙自然传位龙孙,没有龙孙便传位德儿,何必这般心急?」
晏文*也不回,轻轻**说道:「你我兄di一场,这jiang山本来就是你我同心协力打下来的,传位于你又能如何?」
「只是你我兄di相差不过三岁,你这身子骨便是比我强些,又能强到哪里?」晏文回过*来看着*shengdidi,诚恳说道:「你如今膝下无子,纵是传位于你,将来又该传位给谁?」
晏修嘴*微动,最后才道:「当年我便与你说过,我对那张椅子不感兴趣,这些年是你chuchu防范于我……」
「这天下此时姓晏,终有一日会改姓的,传位与谁,真就那么重要么?」
晏文走到椅子边上坐下,随意斜靠椅背,叹了口气说道:「重要也不重要,皇位之争,不进则退,进则坐拥天下,退则*骨无存,这道理,你比我懂。」
「所以这些年我闭门不出,就是不想你我兄di阋墙……」晏修一拢衣襟遮住下体,起身取了炉上铁壶,冲了一壶香茶,倒上一杯递与兄长,自己随意蹲在火盆边上,端着茶杯说道:「你今夜*风冒雪而来,为的不过就是我一句话……放心吧!我答应你。」
晏文端起茶盏正要啜饮,闻言手臂沉凝,挑*看着身前didi,却见晏修衣衫散落,*出里面一根半大话儿,不由好气又好笑说道:「偌大年ji还是这般跳脱,听闻你还能夜夜笙歌,为兄倒是心中快wei。」
晏修看着石盆炭火,*也不抬轻声说道:「派来的那些探子明天就撤了吧!我若真有反意当年便反了,等不到今天的……」
晏文一愣,随即放下茶盏,寂然良久才道:「你一定怪我这个zuo兄长的猜疑心重、心狠手辣,只是你从不是我,不知这个位子如何让人战战兢兢……」
晏修轻轻**,「我正是知道那个位子如何战战兢兢,当年你问我是否要坐,我才说不。」
晏文微微点*,叹气说道:「是啊是啊!当年你手握三十万雄兵凯旋而归,朝中文武都担心你尾大不掉,就此拥兵自重,有人献计说宣你进*而后一举除之以绝后患,我却将那人一刀*了,随后郊迎十里为你接风……
「当时我便问你,这天下由你来坐如何,你说『坐天下是苦差事』,这份辛苦就由我来担着……」仿佛旧日重现,晏文怅然说道:「这一晃,便是二十余年过去了,你我兄di也都老了……」
晏修仿佛饮酒一般,将杯中茶shui一饮而尽,那香茶已然微凉,更有些许苦涩,他站起身来回到桌旁坐定,轻声说道:「雪天路滑,陛下早些回*吧!」
晏文站起身来,看着*shengdidi瘫坐椅中闭上双目,知道多言无益,无奈叹了口气,抬步朝外走去。
「西南云州之事,涉及安王余dang,背后牵扯极其重大,我已派人传信魏博言临机chu置……」临出门前,晏文仿佛无意说道:「彭怜那孩子倒是不错,算是个可造之材,若是时机合适,不妨将他*进京来委以重任……」
——wei完待续——